他對她的好，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發生了變化，就如她對鳳既明那樣，從過去的依賴，變為現在的……不可名狀，只要想到他，心中就似喜似悲。

游童馱著趙如生和鳳姒兒，緩緩踱著。

游童問：“姒兒，你打算一直帶著他？”

鳳姒兒輕輕“嗯”了一句，思緒依舊有少許淩亂。

游童道：“剛剛胡小漓說，那個小孩沒死，只是趁亂逃去北方了。你打算去北方？”

“在照顧趙如生那幾天，我用火凰令裏姐姐殘存的氣息感知了一下，北方有她的氣息。也就是說，我姐姐去過北方。”鳳姒兒翻身跳下游童的背，抱下昏迷的趙如生，道：“即便那個小孩沒往北方去，我也要去的。”她拍拍游童脖頸：“現在天色未暗，你太招人惹眼了。”

游童也不多言，化作一根玉簪別在鳳姒兒頭上。

“餵，醒醒。”鳳姒兒踢了踢趙如生，趙如生依舊昏迷。她只心道，人類膽子真小，如此不經嚇。正想渡氣給他時，聽得他喉間有鼾聲響起。她還以為他是嚇昏了，原來是睡著了。鳳姒兒氣上心頭，狠狠抽了趙如生一巴掌。

“疼疼疼。”趙如生尖叫著跳起來，看見鳳姒兒身影遠去，急忙追了上去。

夜半風清月明，蛙聲陣陣，夜鶯聲聲，如此良辰美景，趙如生和鳳姒兒卻無心觀賞。鳳姒兒坐在一樹根下，趙如生離得她老遠，也尋了一樹根坐著喘粗氣。

“坐那麽遠？怕我？”鳳姒兒一向被人詬病性情孤僻沈悶，可這一次居然打趣起趙如生來，顯然心情不錯。

趙如生小心的往旁邊挪了挪屁股，不看她也不回答。

他真的怕自己。

鳳姒兒剛有笑意的臉沈了下來。她冷笑一聲，心道，剛剛她還不遺餘力的救了他，甚至冒著被那群人發現的危險，讓游童現出了原形，就是為了救他。

可他，竟然避著她，怕她。

要說怕，難道不應該是火凰怕他們人類嗎？她一到人間，就被人類逮住，折磨的要死要活的；她的族人，來了人間後都會莫名其妙的失蹤，近年來竟然還有不少火衛凰也回不去龍淵。

鳳姒兒連連冷笑，起身欲走，趙如生見狀連忙爬起來要拉住。可他的速度如何比得上鳳姒兒。只見一道紅影刮過，趙如生身旁邊沒有鳳姒兒的身影了。

孤清的月光照著半山腰，遠處蛙鳴鳥叫，夾雜著幾聲獸叫。可是，那影影幢幢的黑影中，似乎有猛獸惡鬼潛伏著。這種壓迫感，一直跟隨著他左右。

月光照不到的四下都是黑影，趙如生孤零零一人，坐在樹根下想動又不敢動，只是不停地叫著鳳姒兒的名字，無助而絕望。

鳳姒兒躺在林中古木的樹枝上，閉目養神。

“你生氣了？”游童立在樹枝稍的葉子上，一身藍白稠衣絲毫不輸如水月色，尤其那一頭垂至腰間的白發，瑩瑩如白練紗。

鳳姒兒閉目不言。

“除了你姐姐的事，你從來都不會生氣的。”游童微微低頭，看著依舊裝睡的鳳姒兒。這麽生氣，出了很久以前有族人當面說她姐姐懷化外，他是再沒見過的。

他的心頭微微略過一絲訝異，那個呆頭鵝，影響力這麽大嗎？

“我救過他兩次，可……。”鳳姒兒突然開口，又突然停下。

游童看向她的同時，也聽到了數百裏外趙如生驚惶到絕望的呼喚。

靈獸的聽力高於常人數倍，能聽見並不奇怪，他們甚至能根據聲音辨別趙如生此刻的心情。

姒兒，姒兒！

一聲比一聲迫切，一聲比一聲驚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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